受江西東林寺慈善護生會派遣,《慈護》雜志執(zhí)行主編邢汶帶隊前往河南鄭州、周口、駐馬店、平頂山等地進行調(diào)研、走訪,針對特困人群、艾滋病患者、癌癥患者進行適時救助。鄭州市康達能力訓(xùn)練中心救助的自閉女孩小杏花引起《慈護》雜志關(guān)注。
近日,小編跟隨《慈護》雜志執(zhí)行主編邢汶前往鄭州郊區(qū)走訪小杏花家庭。熱心的鄰居告訴我們,杏花的父母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。爸爸叫張松赤,今年49歲,有智力問題,不善交流,對家里鮮少關(guān)心,大部分時間在外流浪,一個月在家不過三四天。媽媽劉西萍今年41歲,患有精神病并伴隨嚴重的癲癇,面容姣好,幾年前面部因一次大火被大面積燒傷,鼻子、眼睛只剩一邊,面目全非,心理遭受巨大打擊,從此精神更加恍惚,生活無法自理,平日就在垃圾里撿東西吃。
在這樣的家庭中,小杏花從小缺少家庭的溫暖和父母的關(guān)懷,患上了多動自閉癥。經(jīng)常光著腳丫在街上亂跑,行為怪異,看見生人又打又罵,是鄰居眼中的“壞孩子”。父親為了防止杏花惹麻煩,用繩索把她拴在身上,小杏花就這樣在哭喊和掙扎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。
2013年8月,他們的故事經(jīng)媒體報道后,引起了網(wǎng)友的熱烈關(guān)注。經(jīng)過好心人的幫助,小杏花被接到鄭州市康達能力訓(xùn)練中心接受了一年的康復(fù)訓(xùn)練。
見到小杏花時,她恢復(fù)的不錯,穿著一條花裙子,身上干干凈凈的,不時沖我們咯咯地笑,烏黑的眼睛瞇成一道月牙,不再是去年那個朝人吐口水的臟娃娃。是康達的康復(fù)救助改變了小杏花一生的命運。
救助真的結(jié)束了嗎?慈護團隊陷入了深思……這個孩子的媽媽,也就是這個劉西萍,現(xiàn)在是什么情況呢?我們對社會救助行動充滿了感恩,充滿了無盡的贊美之情。然而,慈護關(guān)注的是聚光燈背后的,那些不為人注意的、沒有被光明照耀到的角落。盡管這個事情不是慈護團隊來河南的初衷,他們佛教徒也不具備參與救助的定向資金。但慈護團隊心存善念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呢?慈護團隊自己的良知、佛陀的教誨,也不允許他們與眾生的苦難擦身而過。
我們悄然來到鄭州市二七區(qū)馬寨鎮(zhèn)王莊村,深入村民家里,了解詳情。在社會大眾洋溢著巨大的熱情對杏花進行救助之后,慈護團隊希望悄無聲息地隨喜這個功德,幫助到這位精神病母親。
在鄭州郊區(qū),當我們一路沿途尋訪到劉西萍的家,走進這個破爛不堪的院落里時,只能用“可怕”來形容內(nèi)心的感受。正午的陽光十分炙熱,院子里充滿光明,將這個長著荒草的院子照耀得十分詭異。在窗臺上放著一個污穢不堪的老式收音機,豫劇聲音很大,唱的是傳統(tǒng)劇目《對花槍》,只有杏花的奶奶在聽戲曲。
一間沒有窗戶的小屋子,里面十分陰暗。沒有床鋪,地上堆滿了飯館扔掉的剩飯剩菜,蒼蠅盤旋其上,當《慈護》雜志執(zhí)行主編邢汶走近的時候,這些蒼蠅根本不怕人,在他的頭頂上盤旋。大部分飯菜都已經(jīng)腐爛了,屋子里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。小杏花媽媽劉西萍盤腿坐在一堆爛棉絮上,正在孜孜不倦地低著頭,穿針引線,編織著毛衣。
邢汶在劉西萍身邊蹲坐了好一會兒,劉西萍才側(cè)著身子,抬頭看了他一眼,充滿了笑意。盡管劉西萍的臉被火燒得十分恐怖猙獰,但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害羞、善意和好奇。她突然說了一句:“你幫我穿這個針,我穿不過去。”邢汶接過她的那根毛衣針,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毛線,仔細看了一下,根本不知道怎么穿,而且,毫無疑問,也穿不了的,那些毛線都已經(jīng)腐爛了。
她盯著邢汶,懇求地說:“你幫我穿過去,你幫我穿過去,我好給妮打毛衣,天冷,我要給妮打毛衣”。
小編問劉西萍:“你家妮多大了?”她把那團毛線舉了一下,做了個手勢,說:“俺妮三歲了,這么高。”在那一刻,我忍不住熱淚盈眶了。在她永遠沉淪于無盡黑暗的精神世界里,自己的孩子永遠定格為三歲,永遠定格為大火之前的美好記憶。她生命的唯一希望,唯一的功能,就是要把大火之前的毛衣打完。當她殘余的身體感受到秋天的涼意時,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孩子。然而,她完全不能記得,自己的孩子已經(jīng)長大到六歲了。
這個在精神黑暗中失去光明的女人,是一位偉大的母親。她的愛足以感天動地,足以敬頌蒼穹。
經(jīng)過鄰里走訪,而后與村委討論之后,我們一致認為,將劉西萍全家送到福利院去照管,是最恰當?shù)姆绞健R驗樗约簺]有能力做飯,她丈夫也到處流浪,如果捐錢,她丈夫會迅速將錢全部花光。
但是,從事實上說,劉西萍確實屬于福利院應(yīng)該收留的對象。但從法律上說,福利院收留劉西萍,于法無據(jù)。因為福利院收留的是民政局認定的孤兒和孤寡老人,精神病人不在福利院收留范圍之內(nèi),福利院由財政撥款,資金有限,一個蘿卜一個坑。所以,政策上存在這個障礙。
我們通過與二七區(qū)中心福利院溝通之后,他們經(jīng)過反復(fù)研究,表示,如果上級民政局同意,給下一個文件,他們愿意配合慈護的工作,收留劉西萍,并且安排門衛(wèi)特別留意不要讓劉西萍再跑出去流浪。
而后,邢汶以《慈護》雜志執(zhí)行主編的名義,給鄭州市民政局寫了一份“人民來信”。分別到鄭州市民政局和二七區(qū)民政局找領(lǐng)導(dǎo)去遞交。當他們問邢汶:“你是家屬嗎?”邢汶說不是。他們又問:“你是利害關(guān)系人嗎?”邢汶說也不是。他們疑惑地說:“那你是什么意思呢?”
邢汶只回答了一句:“我是個佛教徒。”
民政工作人員立刻就明白了,不再發(fā)問,他們點點頭,把邢汶的報告收下,很客氣地告訴邢汶,一定會將報告盡快呈交領(lǐng)導(dǎo)。當邢汶深深鞠躬的時候,他們都站起來回禮。那一刻,讓我感到作為一個佛弟子的坦坦蕩蕩和無上光榮。
在這封“人民來信”中,邢汶這樣寫道:“感恩鄭州市民政部門的領(lǐng)導(dǎo),您的善念功德,就是我們心目里的在世菩薩。在人情冷漠的西方國家,一個悲慘無助的生命走投無路的時候,或許只能無奈地等死;但在善良仁愛的鄭州,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(fā)生。您們給予小杏花、劉西萍母女光明溫暖的安置之后,我們所有的佛教徒必會紛紛感嘆,‘鄭州真正是一座溫暖之城,愛心之城,良善之城’。”
過了大概四天時間,在沈丘縣癌癥村走訪的時候,鄭州市二七區(qū)民政局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來電話通知邢汶,領(lǐng)導(dǎo)已經(jīng)在這封人民來信上給了批示,要求“妥善處理,及時反饋。”他們會召集福利院、財政、民政三個方面的負責人開個碰頭會,盡快拿出一個穩(wěn)妥的解決措施,一定解決問題。在慈護團隊結(jié)束河南之行的時候,王莊村的村委會計通電話,說民政局的批示已經(jīng)下達到村里,但劉西萍又跑出去流浪了,他們正在組織人手尋找,一旦找到,送到福利院,會第一時間電話通知。
10月13日,《慈護》雜志執(zhí)行主編邢汶與鄭州市康達能力訓(xùn)練中心負責人取得了聯(lián)系,正設(shè)法對小杏花進行幫扶。小杏花目前還沒有戶口,辦理戶口需要與父母做親子鑒定,2000多元的鑒定費哪里出?沒有戶口,進入小學(xué)上學(xué)是個難題;由于她的父母沒有監(jiān)護能力,小杏花還暫居在康達一位老師家中。小杏花未來之路何去何從?在這次救助活動中,慈護志工團隊并沒有耗費資金,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(nèi)做了“推波助瀾”的事情,起了“勸請功德”的作用。他們通過贊美、勉勵、感恩的心,以及一封懇請的書信,為鄭州市民政局鋪設(shè)了廣施功德的道路,也將為一個困境的母親尋覓了一處安身之所。
(實習編輯:潘熾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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